4.做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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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请让持续的时间再长一点吧，稍微长一点就好，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他们了。

阳光，树木，蓝天……安格斯伸手试图握住掌心的光，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阳光是什么时候了，自从九头蛇控制国家政府后，下三等的贫民就再也没有享受到阳光的资格了。阳光、蓝天、清水就成了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人们做梦都想要拥有它。

那里……安格斯转身，他踩在一条石子路上，两旁是他多年前无比熟悉的，如今却已然陌生的树林。路的尽头是一幢别墅，外表已经很旧很旧的别墅，至少有四五十年，或者更久的历史。

在安格斯前十五年的人生中，他都是在这里度过。

安格斯走过围栏，木块上的漆都如同记忆里铭记的那般要掉不掉。这栋房子的年龄太大，大到装修所用的东西都是旧时代的过时东西。会掉的漆，会裂的木板，会碎的玻璃……

可就是这样的东西格外讨老人的喜欢。

安格斯的眼睛里满是柔光地看向庭院里摇椅上的老人，他满头白发，但又和安格斯的白发全然不同，那是年华逝去、垂垂老矣的表现。他的脸上全是褶子般的皱纹，瘦小的身躯半躺着仿佛一折就断。

安格斯慢慢靠近，黑色长靴落在草丛中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偶尔刮过的风吹动他的发丝。

安格斯在老人身前停下，他直直地盯着对方，没有移开也没有眨眼。

“aggy……”他听到眼前这人开口叫着他的小名，一如多年前每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当他搬来小凳子坐在旁边时，对方总会说出一个又一个动听惊险刺激的故事。关于超级英雄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可以是钢铁侠，可以是超人，也可以是美国队长。他们英勇无畏，他们不惧危险，他们就像一个完美不可挑剔的人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民，只要是为了他们为了世界无论什么都可以去做。

“爷爷。”安格斯轻声回应，嘴角勾起的幅度细微到不可见。这大概是安格斯踏上深渊以来第一次微笑，虽然这根本不能说是笑容。

年迈的老人迟钝地抬头，两眼混浊，他可以够老了，老得有时不能分出自己的孙子和陌生人的声音，以至于在大屠杀时被击中脑袋一枪毙命。

“aggy，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啦？”

安格斯蹲下身，手覆上老人的手，紧紧抓住。他清楚这是梦，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他记忆里的还原。但他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老人了，久到他都快忘记老人的模样了。

“很久了，爷爷。”

“我早就长大了。”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开朗明媚的少年，想了很多最后也只是憋出这两句话。

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安格斯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些了，他向来是考虑方方面面考虑过程考虑结局考虑将来之后独自一人行动，从不向他人解释，也没人听他说他的想法。

他的处境太过艰难了，没有办法冲动，任何与他人脱口而去的话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催命符。

安格斯起身，缓缓在老人的额头落下一吻，“好梦……”

一个迟到十几年的吻。

一个本该在多年前那个安详宁静的午后就给予的吻。

再见，永别……

风在眼前吹过，老人所变成的腐化朽木随之飘散，不知所踪。

安格斯踏入房子，破旧的木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安格斯看着她，银蓝色的眼睛没有透露出半分情绪，冷漠地就像之前那个满眼温柔的人并不是他。

“sorry.”女孩低下头，手指揉着衣角，“我的能力失控了，进入了您的梦里。”

“这是你的能力？”他发出的声音也如同冰碴一样寒冷，冻的人发颤。

“是的，我的能力。”女孩这样回答，她试图解释这件事。“其实我并不知道我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教授也没有搞明白。”

“它……我是说我的能力经常失控，还没办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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